觀點


在很小的時候對這件事一直有個價值交換是否有效的疑問,說起來不太衛生,但是香噴噴美味的食物進到自己的身體哩,竟變成可怕的東西跑出來,這世界上怎麼有這種道理?這樣的轉換,不是太慘了嗎?食物本身若有知覺,豈不大喊冤枉?然後,長大一點開始有了基本的生物概念時,明白食物除了變成必須趕快用水沖掉的東西之外,還是我們行無聊之事以遣有涯人生、幹一些莫名其妙蠢事的熱能來源,還會變成腰際上的肥肉,哇,那就更噁心了,更沒有天理了。
 
食物是這樣,書本裡的知識,好像也是這樣。

很多很棒的書,很經典的話,進到我們的腦袋裡,會變成甚麼?是承接先聖先賢的智慧,還是是非善惡的框架?是讓我們得以在人群中、社會上,用優雅得體的方式與人相處和自處的生活知識,還是在你、我、他之間建立藩籬的分辨心?是正確的生命道理、觀念,還是屏蔽這世界各式各樣不同的可能性的障礙?

這些都不好說。

天才學霸型的朋友,常常是煞風景大王。有一個朋友是生物系的高材生,有一次到我家來,我老媽在他面前展現她頗為得意的一缸熱帶魚時,他就一一向我老媽說每一隻魚的品種、原生地是哪裡,然後這品種的魚……可不可以吃;印象中我老媽的臉整個都尷尬到扭曲變形了。然後,有一次情人節送女朋友花,他就細說每一種植物的花,也就是生殖器的形狀及氣味,分別吸引哪一類的昆蟲及如何啟動類似動物費洛蒙的催情功能,弄到他的女朋友想拿刀砍他。

宇宙萬物可以因為無知而很美,因為得知而變得無趣,我這學霸朋友算是把這反諷狀況發揮到淋漓盡致的第一人。不過還好,只是煞風景而已,畢竟人畜無害;有另一種知識上的消化不良,書本進到腦袋裡完全發酵變酸變臭、走味異常的,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
那次是父親中風進醫院的那一天,每一到兩個小時就有一個醫生過來關心一下並作紀錄(我到後來才知道那些是實習醫生,碰到案例非常興奮),問得非常詳細,包括發病時的狀況及做過哪些急救及檢查,大約有三到五個醫生,都是問同樣的問題,也都同樣地,問話裡充滿了英文的專業名詞,與讓人無法理解的邏輯。

因為畢竟是父親倒下來了,我自然也沒多有耐心,幾個人進來問同樣的問題,最後我不禁抱怨,並請他們直接說清楚,不要再用英文的專業名詞說明。那時有一個年輕醫生聽我這麼說,就斜著眼對旁邊的護理師說道:喔,是聽不懂啦,我忘了這中文要怎麼說呢?語氣中充滿了不屑。

OK, you wanna communicate in English, I’m fine with that.我忍不住了。(好,你想用英文溝通,我沒有問題)Please explain and clarify the medical terminology words those you just used to me. I believe that is your duty. That is the only way to get effective communication.(請你解釋清楚你剛剛所用的醫學專用術語,我相信那是你的職責,只有這樣才能有效溝通)。然後這年輕醫生突然臉就變了,連聲抱歉,急忙走出父親的病房。

知識與能力如果帶來的是驕傲與分別心,那真令人受不。台灣話裡面有一句:冊讀越高的,越歹逗陣。書讀得越多,越難相處,這真是始料未及的大諷刺,當然,這並非絕對不變的道理,畢竟只有少數人才會這樣。

前輩、先知、先聖先賢所留下來的,不管是技術科技,人文藝術、宗教哲學,或是任何、任何種類的書本、文章,給我們的都是很棒的觀點、經驗傳承。但是,也只是看事情的眾多可能性中的一種觀點,一種或許適用的經驗罷了,那不該是一把用來度量別人的尺規,更不該是分辨誰是誰,拉開你我距離的一個框架。

我喜歡讀書,書中有著太多太多生命美好的智慧所在。現在不用考試了,真好,我早已脫離朱熹誤人子弟的學而時習之,不亦慘乎的時期,所以書讀過了,就放一邊,不把那些當作必須堅持信守的真理,那些觀點自然不會形成障礙,我們自然能和更高的能量連結,多麼自在快樂。

自我內在價值所在


我是誰?為什麼我在這裡?

類似這樣的問題,在金庸武俠小說裡,讓在華山論劍裡的西毒歐陽鋒開始發瘋發狂,卻也讓近代的心靈大師萊斯特擺脫了肉身上的病痛障礙,領悟明白生命。一個單純的問題,背後隱藏著多少玄機,也讓古今中外多少追求真理的苦修行者,用最高的生命力量,用心用意,想要參透那是甚麼。

我們不難理解,真正的難度不在於問題本身,而在於如何定義我們自己想要的答案是甚麼。

現代的心靈大師告訴我們,只要能夠與大自然連結,更與自己的內在價值做連結,就一定能夠心想事成。許許多多的人花時間精力拼命在外求,向宇宙下訂單,與大自然溝通,向宇宙高我源頭去傾訴、去哀求,無奈的是這大自然宇宙,好像都不怎麼理會我們這些傻子;於是我們開始用力內省我們的內在,去追溯每一個想法、每一個情緒、每一個起心動念,去觀想、療癒每一個受傷的過往、記憶,卻也發現自己反而更深陷在原本的生命劇本流沙河中,不可自拔。

達摩祖師的《悟性論》,其中「一心是一佛國。有妄想時。一心是一地獄。眾生造作妄想。以心生心。故常在地獄。菩薩觀察妄想。不以心生心。常在佛國。若不以心生心。則心心入空。念念歸靜。從一佛國。至一佛國。若以心生心。則心心不靜。念念歸動。」給我們的癡心妄想一個棒喝。我們越是去觀照、深究自己內心所想,「以心生心」,自以為自己在清理療癒過往,殊不知是在給自己在深層意識心理的不堪記憶,重新用遺憾、悔恨賦予更多的負能量,越是讓自己身陷地獄之苦。

回到更早的問題,「我是誰?」,「我為什麼在這裡?」,這個問題即是連接自己內在真正的價值所在。我們自己想給這問題甚麼樣的答案,「清風明月」,「情懷自淺深了」,那就任由個人了。

這麼說好像有點不太負責任,說的也是廢話。我堅決相信這世界絕對不缺「自覺」的阿羅漢,但「自覺覺他」的菩薩在哪裡,大家總伸長脖子四處去尋找,想要別人來拉我一把,幫我一下。其實可以想想,不管如何,不管自己覺悟明白程度有多少,菩薩在就在我們的內在價值之中,當我們回歸大我的源頭,我們的千百次的輪迴靈魂,在苦境的貪嗔癡慢疑的肉身意識,不就是內在菩薩渡化的第一個逃不開、避不了的機緣嗎?

不以心生心,然後感受自己的內在價值所在,看來,這是我每天的功課了。

安靜


每次到大陸出差的時候,我總喜歡帶一些台灣的高山茶給大陸的朋友品嘗,就這麼品茶聊天的過程,我在這些朋友面前似乎成了高山茶的品茶師父。說來慚愧,這所謂的功力只能唬唬一些門外漢,完全上不了檯面的。一些人總喜歡拿不同的茶讓我試,也喜歡跟我談茶,後來我發現,我之所以能對不同的茶有不同的感覺,並非是我有甚麼樣異於常人的天賦,只是我在泡茶、喝茶的過程中夠安靜罷了。

除了對茶葉本身不要存在甚麼預設立場之外,就只是按照著該有的水溫、過程、時間掌握,茶葉就能夠很好喝。每次我這麼說,多數人都以為我是在說客套話,不願意傳授甚麼密技。但是事實真的如此,我就按照著既有的習慣,很直覺慣性地泡茶、喝茶,茶葉自然而然就會告訴我很多事情,包括它的家在哪裡,它是春天、夏天還是冬天出生,還有它與眾不同的性格、風韻。

茶葉說的話透過口腔、鼻腔的每一個細胞來聽,要聽得懂,要在一個很安靜的狀態,不是周遭環境的安靜,而是內心的安靜。

反觀有些喝茶的朋友心事雜亂,念頭時時刻刻分分秒秒紛沓而來,自然聽不見該聽到的茶葉語言,難怪也只能附庸風雅,隨著別人給的訊息去感受;那真的可惜了,大腦與感知的距離越來越遠,也難怪那些瞬間即逝的香氣就在人們的味蕾細胞迅速滑過無法停留,中間隔了大腦思考的制約屏障,沒辦法在無明混亂的意識裡帶來感動。

或許,在古老的修行中,茶中有禪,香道、花道,甚至咖啡中、酒中都有美麗的機緣,一般人無福享受,就是因為如此。

帶著有所思、有所求的心思,當然就會忽略掉很多很多的訊息;不思索、不分辨、不在意,我們可能會發現,原來我們習慣的物事中,竟然有那麼多千變萬化的精彩內容。

另外,安靜這個境界,也代表著在高能量頻率的平穩狀態。其實人的低頻率反映,恐懼害怕、渴望欲求、羞愧自責,多數是用心思考出來的。不用力、不用心、不用意,不讓自己的心境被來自外界的教條、書本教育約束、道德禮教規範所牽引,人心的頻率波動不太會自己上下竄動;而正因為有這麼多後天的牽動引導,人心起起落落,心上就一層又一層地被這些繁瑣思緒、莫名其妙的情感包覆著,自然就感覺不到原來這世界裡有那麼多的真實與美好。

我曾經在網路社交平台上發表一個小小的,非常可愛的生活小插曲。那時候正好工作上煩燥的瑣事非常多,每天上下班在人群中穿梭,於是就把這過程當作是另一種對自己心性穏定上的另類修持。在台北捷運的忠孝敦化站,2號出口貼滿了巨型的美少女動漫遊戲海報,每天經過,也不自主地被那些人造虛幻的人物的誇大艷色吸引。

那天就在上出口電扶梯時,一個年輕媽媽抱著一個小男孩,大約不到兩歲吧。小男生盯著美少女圖像,突然指著,告訴媽媽:「癢癢,擦藥藥!」,媽媽拍拍小寶貝, 溫柔地說:「好好,等一下擦藥藥厚」,小男生很堅定的看著美少女,用手指著,隨著電扶梯慢慢往上。

我忍不住隨著他指的地方看,原來是海報張貼時的小瑕疵,一個小氣泡壓在海報底下,像是美少女被蚊子叮了一個疱一樣… …。我忍不住大笑出來在不經意的當下,年輕媽媽不知道他的小寶貝在堅持什麼,而我這不相關的路人,竟然與小男生有如此無邪溫暖的聯結,當下幸福喜悅。

真的,像孩子一般,不用思索甚麼,不用分辨甚麼,也不須在意甚麼,無所障礙無所約制,一切都會是如此真實美好。

11.17.2018

衡量批判


以前不明白,為什麼和一些長輩在一起,心中總是有一股無比大的壓力,只想趕快逃離。原來,這些長輩總是會用慈愛關懷的口吻告訴你,這樣不好喔,這樣很不應該喔,這樣會讓你的父母師長失望難過,會讓辛苦教導你的老師的辛苦都白費了喔等等。在這些長輩面前,不管他們臉上帶著多麼慈祥的笑容,我總會覺得我就是一個有問題的孩子,必須回家面壁思過,好好檢討自己。

有更甚者告訴你,你看誰誰誰,做了甚麼甚麼呀,害他的媽媽有多麼難過,這麼不孝的孩子你千萬不能跟他一樣啊,還有甚麼人,連老師家長都敢欺騙,騙了上補習班的錢和其他孩子跑出去野,真是不應該呀一面說一面語帶哽咽,弄得好像這些該天打雷劈的事情是我所造成的一樣,小時候的我,那時心中莫名地羞愧和難過不知從何說起,雖然,這些原本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。

按照大衛霍金斯的能量概念,羞愧是非常低的能量頻率,低到比半夜在外頭遊蕩的孤魂野鬼還低。而我小時候常常受這些諄諄教誨的慈愛長輩影響,漸漸地,就開始變得鬼頭鬼腦、過度敏感加上潔癖妄想,正義感十足卻無法潔身自愛了。

這些長輩對我的關愛是肯定不容置疑的,在他們所傳達給我的,也絕對是良善的因子,只是好像有哪裡不對,造成了反效果。

大學時有一位潛心修佛法的學長,有一次到他的宿舍借電磁學筆記,順道問問去年的考古題。就在他的宿舍門口,一隻小強」突然竄出來,我當下毫不猶豫,本能地一腳踩扁。那時學長衝出來,口中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一直唸,眼神帶著無限責難、幽幽地看著我,然後慎重其事地用衛生紙包起那隻蟑螂,念起<往生咒>來。

結果呢,學長的眼神和做法,讓我差點要跪下來跟蟑螂說對不起,我欠你一條命了。那個學長的當下反應,完完全全是一個對萬物充滿慈悲的表現,但是,我呢?難道我就是一個只能在六道輪迴裡沉淪,無可救藥的芸芸眾生嗎?

道理並不是這樣的。

佛說:菩薩畏因,凡夫畏果。目前以我們在這三界內根器駑鈍的凡夫來說,一些善惡好壞,我們無法預知像蝴蝶效應一般,後續無遠弗屆的影響會是甚麼樣子,所以是無法妄下斷語的。一些的判斷分辨,都是盲目無明的業障。甚麼是善業、什麼是惡業、無記業?又豈是哪個凡夫說得準?菩薩都不知道了,所以菩薩畏因,對所有業力的根源敬畏遠離;我們凡夫呢,只能是非著相,胡說八道一番,自然害怕要承擔甚麼樣的後果。

這些問題出在衡量、批判上。小時候大人用他們的道德理想﹐灌輸給我他們認為在這世間最正確的處世原則,卻也同時用衡量、批判帶給我一些他們極強大的負面能量;慈悲的學長以身作則,展現了對萬物無盡的關懷和疼惜,卻也同時對我無心的下意識反應,用「衡量、批判」進行了殘酷的責難。

這些都只是低頻率的人際互動,對靈性成長有百分之一千、一萬的傷害。

讓我們換一種方式吧,別讓這樣的「衡量、批判」成為我們開悟與成就人生的障礙,只是用愛去觀照即可。用愛去觀照,自然所有的能量頻率往上攀升,自在喜悅,不受業力流轉所牽絆,這樣的生命,才沒有壓力,沒有框架束縛,各種無限可能才能一一展現。

我在沙灘上等待


現在的網路資訊發達,從許多的通訊軟體中的群組裡可以看出現代人對資訊求知若渴,但這「有所求」的是甚麼,多半是在物質成就與商業利益上居多。許許多多的成功人士的案例,作法被很多的有心人用心分析、寫成評論,更塑造出許多營運板塊,一些模型的理論相應而生。

股市的巴菲特、香港首富李嘉誠、台灣的郭台銘,一言一行備受關注,甚至被收錄成「名言錄」,影響人心傳播深度及廣度令人讚嘆不已。說句玩笑話,在網路傳播的推波助瀾之下,當年孔子有教無類廣收學生,佛陀說法,好像都沒有這麼大的陣仗。

用力學習成功案例在精神上絕對是令人佩服的,但是,收集成功案例、名言的人們,他們自己有因此而像這些人一樣成功、一樣展現不凡價值與成就嗎?可能有些有,但是不多;寫自傳寫自己如何如何成功的人,他們有寫出多少自己最不堪最無奈的境界嗎?愛迪生說他經歷一千九百九十九次失敗才做出燈泡,但每一個讀者聽眾和他自己的重點,不都是那最後一次的成功的喜悅,誰會想說、想聽那一千九百九十九次失敗的細節及心路歷程?

光倍速時代,大家的學習都想快。電影裡葉問也出了一句名言,「天下武功,唯快不破。」一個保證成效卓越的系統架構、秘訣、方法在網路行銷上被大肆吹捧,但是有一點非常重要的往往被大家忽略掉的,就是「心」的問題。

沒錯,我們要借力、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。但站上了巨人的肩膀之後,用來凝視遠眺的,是你的眼睛,聽高處風聲的,是你的耳朵,吸一口天空中微涼空氣的,還是你的鼻子和胸腔,用來感受七情六慾、悲歡離合的愛恨交織人生真味的,仍是你自己在胸膛裡跳動的那顆心。如果你的感官意識、你的心境未隨之提升,仍然在地面上,縱使已經登上高峰,人們仍然對自己實際已有的生命價值無感,會很快地又重新摔回地面,迷迷糊糊、濛濛渺渺不知所措。

所以,重要的不是系統、不是手法、不是秘技,而是「心法」。心,是靠自己修習而得,絕不可能「聽話照做」、絕不可能讓大師灌頂一夕間打通任督二脈。

坦白說,我自己就是難堪的過來人,對此的體會就特別的深刻。曾經有的科技新貴、高階經理人的光環褪色,在精疲力竭退回原點檢視自己之時,才發現原來自己在心的修煉上繳了白卷,而曾有的工作成就都變成了過往雲煙。

心的修持並不容易,金剛經上說的,「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。」不管現在在物質塵世、網路世界唾手可得有甚麼樣的好案例、好系統、好模板,或是讀甚麼樣的好書、好文章,那些都是「有為法」,重點是,我們的心是不是準備好了,準備好生命大我給我們的功課作業。

當「心」的功課開始,不論成果有多少,相對的物質世界就能給我們回饋。所謂的,「向宇宙下訂單」,就是這麼一回事。這才是真的傳心法門的秘訣啊。

還有一句說得非常傳神的玩笑話,「長江後浪推前浪,前浪死在沙灘上」。在商業上努力學習的年輕朋友們,我的心平靜,用最誠摯的心想對你們說,我在沙灘上等待你們激起永世燦爛的浪花。


美的祈禱


與之而生的美,
依之而生的美,
藉之而生的美。
__Navajo<美的祈禱>

在七月份時到美國華盛頓走了一趟,走馬看花,很可惜的,就是沒進National Museum of the American Indian印地安人的博物館看看。美洲的原住民的生命力量一直都是令人十分驚嘆的,在他們的生命靈魂中,似乎是與大地緊緊相連結,感覺他們就是大地的一部份,而大地也就活在他們的精神之中。

或許是我的偏見,在台灣的原住民同胞,他們的連結是樹木、河川和山脈,而美州印地安人的連結更靠近土壤與岩石,讓西方科技大肆破壞人類既有的生命價值之時,我們從印地安人的生活文化、語言、思考、情緒感受上,對於漂浮在無意義的虛空物質追求世界的現代人來說,文明已變成是精神靈性上的衰敗腐化象徵了。

我的桌上有一隻從Arizona帶回來的杯子,上面是印地安人十分神祕的Kokopelli圖騰。在印地安霍比人的傳說中,就像中國的玉兔一樣,Kokopelli可以在滿月時的月亮上看到,更像是外星文明的痕跡一般,Kokopelli的形象還被刻在新墨西哥州的岩石上。霍比文化的故事中講述Kokopelli就像童話中拐騙孩子的吹笛手,哄騙美女與他發生性關係,也代表著生殖、叛逆的情慾。

就如Kokopelli的故事一樣充滿著靈性上的美感,印地安人霍比族的語言直接反映了其宇宙觀,對人類的看法和我們對自己的典型看法也非常不同。他們認為世界是一個單一個體,一切萬物都在源頭相連,在他們的眼底,我們生活在一個萬物互相連結,而且「此刻」正在發生的活躍世界裡。

波浪,他們說「瓦拉瓦拉塔」,意思是「多重起浪動作發生中」。他們,沒有對未來的推斷和臆測。

如果我們要說真,這種與土地連結絕對是真的極致,如果說善,生命與大地一體,已經不是犬儒社會價值所能批判的是非對錯,如果說美,有甚麼比得上心中時時刻刻為大地之母所帶來的一陣風、一粒沙而感動所產生的美呢?

納瓦霍族Navajo的祈禱文,他們沒有對已遠離他們「在天上的父」,或遠在西方的佛陀祈求,他們只是感恩每一個來到他們眼前的所有物事,從中看到,與之而生、依之而、藉之而生的美。

如果我們也能這樣,這世界還會崩壞紛亂嗎?人們還需要向未知的神去求甚麼呢?

必然的功課


生命中少不了哭泣的眼淚。

為什麼哭呢?生生死死、悲歡離合。

死與生不是對立的兩極,死是以生的一部分而存在著。--村上春樹<挪威的森林>

就對佛家的十二因緣法上的了解,其實生、死之間,也不過是「有緣生」、「生緣老死」,這樣簡單的一小步而已。曾幾何時,小時候內心最深層,對死亡的恐懼,已經漸漸在長輩們的漸漸凋落、平輩朋友的瀟灑出走中漸漸淡去。這些離開我們身邊的人,或是平靜安詳、或令人錯愕嘆息,都只是生命中一個「必然」的小小過程轉換,只是人們通常明白的太晚,了解的不夠深刻。

那,人為什麼哭呢?

哭是因為不捨?還是對自己的失去在悲鳴?

其實,哭也是一種必然吧。出生之時哭泣、別離時哭泣、逝去時哭泣,雖然知道這些都是生命中必然存在的過程景色,自己被牽動的情感起伏也只是無明情緒下的因緣,但是,既是必然,人們也就不須抗拒。

況且,眼淚也是一種真切的生命流動,事到最後,我不迴避、也不牽強承受。

在小時候,每一個人都「怕鬼」。我很認真地想過,自己是甚麼時候開始「不怕」的。若把這樣恐懼心結的釋放當作是一個人生的重要轉折,用以判斷這個人是否足夠成熟面對生命的每一種可能性的話,這功課對我來說,似乎是一種「朝朝勤拂拭、勿使惹塵埃」的漸修過程所養成的。

「害怕」是對未知的不可預期的抗拒,「恐懼」是因為錯誤的自我認知、價值受到侵擾破壞。面對鬼神,這個「原本的我」,因被不可知的物事干擾,怕被傷害,讓這「原來的我」不再完整,讓原本的我有所失去,所以恐懼害怕。

接受生命中的總總必然,代表著不再抗拒。當一切必然發生的事,都能像「清風拂山崗,明月照大江」一般,無所住而生其心,自然,所有的恐懼害怕不復存在。

沒有恐懼害怕的哭泣,是生命中一如初生之時一樣真切美好的。

蜂鳥與逝去的情感


父親在七月二十一日的清晨於睡夢中辭世,剛好那時我在美國旅行,匆匆忙忙趕回台灣之後,不知是時差的關係,還是心中的罣礙放不下來,竟成了每天五點多起床的習慣。

在三十日,也就是父親告別式的前一天,也就是儀式中所說的滿七,一早六點多家中前院來了一隻振翅快速的美麗生物,穿梭在家中的花朵間,那時心中直覺是,「啊,蜂鳥」,這小東西和我月前在美國鹽湖城的鬱金香花園中見到的東西,就大小,飛行姿態來看,一模一樣。等要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拍照時,這美麗的東西在我腳邊快速地賺了一圈之後,快速地消失不見。

台灣的習俗上有一個說法,過世的人會以特殊的能量靈體來造訪他所熟悉的地方,可能是隻蝴蝶、巨型的蛾,甚至是蚱蜢。在我還很小的時候祖父過世,家裡每天晚上都會出現一隻巨大的綠色蚱蜢,那時心中敬畏,也不知害怕,而此次和「蜂鳥」的美麗短暫相遇,心中推斷,就是父親三魂中覺魂的優雅化身,在親吻他所熟悉的門前花草,給這個家一個最後的祝福。

當天趁著法事的空檔查了一下,不只是台灣,整個亞洲地區是沒有蜂鳥的。我看到的應該是長得很像蜂鳥的,鱗翅目天蛾科,統稱「長喙天蛾」的昆蟲。

我在隔天,也就是告別式過後,父親的肉身羽化,將牌位請回新竹家中時,準備開始焚燒紙錢,在院子和兒子、妻子在準備金爐過程中,正在我忍不住告訴孩子那天早晨我在院子看到甚麼的時候,這位嬌客又出現了。很奇怪的是,兒子、妻子,反常地並沒有驚奇的反應,兒子只是微笑說:「喔,他又來了,出現了」。

蜂鳥是有許多傳說和寓意的。

有人把蜂鳥的圖案紋身在身上,象徵永恆、喜悅與和平,智慧與希望。

有一部電影由布萊特彼特主演的<<班哲明、巴頓奇事>>,在這部電影中蜂鳥出現過數次。一次是船長在俄羅斯酒吧給人講自己身上的蜂鳥紋身,說它們翅膀拍動的軌跡在攝影後放慢撥放,是個,代表數學裡的無限,另位,也給人輪迴不斷的省思。而第二次出現,是這位船長過世,班哲明把船上的救生圈丟到海裡,紀念戰爭中犧牲的船長,一隻蜂鳥不知道從哪裡飛進了鏡頭。第三次,女主角黛西去世,一隻蜂鳥在醫院病房外的毛玻璃上撲動著翅膀。

男主角給蜂鳥的定義是,「之前從未有過,往後不會再有」。
這「以前」、「往後」,並不只是電影裡說的,生命無可倒退,獨一無二;而是我們輪迴不去的真相。前因後果,遺留在生生世世的細胞記憶之中,讓我們用不滅永遠的意識感情來顯化,來詮釋。

人們的愚昧、執著,就是這樣傻得淒淒然,美得無窮無盡。

孩子、妻子,和我自己,不太想管真實的科學告訴我們,在院子兩次出現的,是蜂鳥還是長喙天蛾。我們相信他是蜂鳥,他就是。

而,和安詳辭世的父親有甚麼樣的連結,我們也就輕輕在心中過去,不留下痕跡,只留這一篇文章記下生命中的一小段故事。

那孩子要的是甚麼?

  那是你最為熟悉的一個孩子,最貼近的一個孩子。倔強、敏感、無助,而且拉著你的衣角不放,你已經習慣這樣的拖累而牽絆,也為這個孩子的存在感覺無奈和疲累,你為這個現實的世界中所有的外務繁忙,你也在大多數的時候忍心無視於這個孩子的存在。   在夜深的時候,你偶爾會聽到這孩子低聲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