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影<阿凡達>中,納美人女主角從地上抱起險些窒息死亡的男主角Jake Sully,輕輕地告訴他,”I see you”,讓許多人在3D的強大聲光刺激以及精采熱血劇情節奏下,於電影結束之前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。
2009年到電影院看這部電影,是因為在繁忙的工作後,陪孩子追求異想世界的刺激,當初看過覺得十分精彩,卻也只是看過而已。感受是,類似像宮崎駿卡通的<風之谷>一樣,充滿人類物質權慾與大地衝突間的強大矛盾,以及回歸自然的內心真切願念;特別是潘朵拉星球上根脈網路密布,充滿靈性的植物與動物,緊密在意識性情上奇異的相連結,讓人讚嘆與欽羨不已。
<風之谷>中腐海充滿了重生的力量,而<潘朵拉>星球,則呈現另一個更大、更圓滿的生命全信息圖像(hologram)。
後來越想越不對,特別是近來在電視的有線電影頻道中反覆幾次看了重播,忽然發現自己竟然看漏了其中幾個重大關鍵。
阿凡達電影中,當地球人以「天人」的姿態進入潘朵拉星球,在當下釋放出來甚麼?而離去之時,又留下了甚麼?
然後,阿凡達這個字,Avatar,原本以為只是那個人造納美人載體的名字,但我查了一下字典,發現可不只是這樣,原來那是印度教中梵語。
avatar/ˈavətɑː/,noun
HINDUISM,a manifestation of a deity or released soul in
bodily form on earth; an incarnate divine teacher. an incarnation, embodiment,
or manifestation of a person or idea.
借用一下google翻譯,
印度教,在地球上以身體形式出現的神靈或被釋放的靈魂的表現; 化身為神的老師。一個人或思想的化身或體現。
“I see you”,納美人經常說的這句話,電影中明白地告訴觀眾英文翻譯並不妥當。一開始,我個人將其類比於「眾裡尋他千百度,驀然回首,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」那樣的「遇見」過程,心中還頗為慶幸中文有許多優於英文之處,但最近發現其中有更大條的問題,不在那個動詞SEE,而是那個主詞I,受詞YOU,「You」 and「 I」,那更是這句話中必須好好想清楚的地方。
誰-看見了-誰、誰-遇見了-誰?...甚麼-看見了-甚麼、甚麼-遇見了-甚麼?
如果,我們是電影中的Jake
Sully,當我凝視著那個造價不斐,我的意識即將進入、即將駕馭,藉以完成一些莫名其妙任務,有著我的DNA與人造納美人外型,叫做「阿凡達」的載體時,那個載體是我嗎?如果不是,那東西是誰? 那東西,有甚麼存在價值和意義?
如果,我們是電影中的Jake
Sully,當我和女主角在外星飛行生物的背上御風飛行,或在生命之樹的螢光垂枝林中擁吻的時候,我在哪裡?那個在風中興奮吶喊、或被生命之樹的螢光孢子祝福的,有著納美人外表的Jake,是我嗎?而那個躺在太空艙中,看似沉沉睡去,有著殘疾肉體地球人形體的Jake,是我嗎?
當我以納美人的形體與地球來的,受貪婪慾念掌控的士兵惡鬥,跌倒了、受傷了,充滿恐懼害怕,疼痛與哭泣的,是我嗎?因為艙體被破壞,險些窒息死亡的地球人肉體,那是我嗎? 大地之母聽見我的聲音,我的祈求,那聲音來自於哪裡?那是我嗎?
和女主角在最後四目相對,聽見她說,I see
you, Jake. 那個人是我嗎?
我在哪裡? I see you,誰-看見了-誰、誰-遇見了-誰?...甚麼-看見了-甚麼、甚麼-遇見了-甚麼?
而最後的最後,不藉由科技力量,卻在大地之母的連結下,永久轉化進入阿凡達載體的那個我,是我嗎?
Jake Sully在哪裡? 我在哪裡?
第一次看<阿凡達>是2009年,現在十年過去,這十年我在種種的機緣下認識自我生命的真實價值。2019年重新問自己這些由電影所引發出來的問題,心中有著許多蛻變後的不同省思。在精彩有如賣座電影的生命劇本安排之下,這十年發生了好多好多所料未及的事,包括從科技業的高階經理人身分,解下領帶、脫掉西裝外套,拿起麥克風當起生活智慧的講師,敲擊鍵盤成為一個半吊子的部落格作家,這些並不是我,真我不在此,真我與宇宙萬物合一,不在這裡,不在那裡,不在此時、不再彼時存在;我,時時刻刻、無所不在。
阿凡達是「在地球上,以身體形式出現的神靈或被釋放的靈魂的表現;化身為神的老師。一個人或思想的化身,體現或體現。」阿凡達也不是我,我不在阿凡達之內。
但我對「遇見」阿凡達,充滿了喜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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