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曾慮多情損梵行
入山又恐別傾城
世間安得雙全法,
不負如來不負卿。
」(曾緘漢譯本)
「好多年了,你一直在我的傷口中幽居,我放下過天地,卻從未放下過你,我生命中的千山萬水,任你一一告別。」
~ 六世達賴,倉央嘉措
倉央嘉措不論是在歷史紀錄或宗教上,都是一個頗具爭議性的人物,很多附庸風雅的人也喜歡藉由他的名字,流傳著以藏地為背景,動人心魄的情詩。其中最為人知的,<信徒>歌詞,更是把世間的情愛超脫至有如生命真理一般的境界。
「那一刻,我升起風馬,不為乞福,只為守候你的到來。
那一天,閉目在經殿香霧中,驀然聽見,你頌經中的真言。
那一日,壘起瑪尼堆,不為修德,只為投下心湖的石子。
那一夜,我聽了一宿梵唱,不為參悟,只為尋你的一絲氣息。
那一月,我搖動所有的經筒,不為超度,只為觸摸你的指尖。
那一年,磕長頭匍匐在山路,不為覲見,只為貼著你的溫暖。
那一世,轉山轉水轉佛塔啊,不為修來生,只為途中與你相見。
那一瞬,我飛升成仙,不為長生,只為佑你平安喜樂。」
另外一個出家了的詩僧,蘇曼殊,就更膩人心神了。「碧玉莫愁身世賤,同鄉仙子獨銷魂。袈裟點點疑櫻瓣,半是脂痕半淚痕。」這些詩句都曾讓我在年輕的時候如癡如狂,只是年輕的時候不懂。但回過頭來說,倉央嘉措和蘇曼殊他們懂了什麼、悟了什麼,對現在的我來說,也沒那麼重要。
那,重要的是什麼?
有沒有一種情,是沒有欲的成分所在的?有沒有一種多情,不帶著妄念?
欲可以連結到十二因緣中的每一個,「無明緣行,行緣識,識緣名色,名色緣六入,六入緣觸,觸緣受,受緣愛,愛緣取,取緣有,有緣生,生緣老死」。這些,都是娑婆世界的功課,推到極致,那種沒有欲、沒有妄念邪思的情,是否是楞嚴經中所描述的,「無可還處」的真心源頭呢?
新的一年已經到來,遭周的一切,似乎在進行著蛻變前的掙扎,國際間爭戰的氣息濃烈嗆人,社會中漫天謊言與政治利益糾葛不斷,更有天災揚起了漫天大火,地球像一個發炎的膿瘡爆開,遠在星際都能看見那駭人的傷口…。有人告訴我,他在最近深夜靜坐時常常淚流滿面,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太多太多的天災人禍所產生的低頻共振。
我不知道,而我相信,如果是共振,那只是外在意識的表象而已。更深入地去看,比表象更深更深的地方,那裡,沒有你、沒有我,那裡只是一種多情,這樣的多情,如同慈悲讚嘆的能量鼓動,不必驚慌,更不需要去排除,就好好的讓淚水釋放吧。
菩薩,是菩提薩埵的簡稱,菩提: 指覺悟,薩埵,指有情。藏傳佛教有一個很美的故事,據說當年觀世音菩薩度眾生無數,在成佛前在天上用天眼下看人間,苦難眾生仍然無窮無盡,於是悲傷的掉下兩滴眼淚,右眼一滴化為綠度母,左眼一滴化為白度母,仍在這世上引渡眾生。
倉央嘉措有勇氣寫出「我放下過天地,卻從未放下過你」這樣的詩句,我們當有勇氣面對自己的多情,讓悲傷最深處的真心湧現。
多情,是一種超脫凡世,真實的美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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