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故事說完了

 

小孩子聽故事,結束之後,總要問一句,「然後呢?

 

「然後,就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」,這是一定會聽到的答案,也是我們預期要聽到的故事結局,但是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,我們心中難免會嘀咕,真的嗎?難道這樣故事就這麼結束了?

 

當然沒有。

 

生活上的故事永遠留存在記憶中,我們並沒有讓他真的就這樣結束,我們透過每天來到我們面前的所有人、事、物,不斷喚醒當初那段過往帶給我們的情緒,不管是真是假,在喚醒的過程中加油添醋,火上加油,所以,故事會重演,悲劇會繼續。

 

故事書裡的故事如此,聽旁人說的故事也是如此,自己想做一個徹底不入戲的旁觀者似乎是永遠不可能的事,我們陪著心痛、陪著流淚,然後,陪著預期下一個故事一樣精采。

拍這張照片時,
怎料到會有那樣的故事
 

近代物理學家惠勒,在參透量子世界的遊戲之後,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:「得把過時的名稱「觀察者」從書上劃掉,放上新的名稱『參與者』。」

 

夏至剛過,上午無心翻動以前的照片,出現以前到紐約出差,假日忙裡偷閒跑到聯合國旁邊,隔著河與雙子星雙塔合照的照片。昔日的地標已經消失要二十年了,而策動恐怖攻擊的人也早已不在,然而故事仍然盪漾著,侵蝕著人的悲傷與恐懼。

 

兩年前到紐約,我還特地到雙塔的地方看。那裏已經變成兩個超大的水池,澎湃流動,在周圍走動的人很有默契地,低垂著頭不發一語,那個故事已經說完了,紐約、還有全世界,都在承受著COVID-19的磨難,磨難是新的,與過去故事的結構絲毫不同,只是人的傲慢依舊,回溯的情緒依然,所以每一個角落總是有人偷偷地落淚。

 

雙塔舊址的大水池 Hank 2019
故事的發展,有著新的劇本,只是我們這些演戲的戲子、看倌們,責難著兩旁敲鑼的不夠用心,嗩吶吹的不夠悲情,不能讓這些故事,然後、然後、然後地依照我們無心的期望,悲傷地發展下去。

 

可以不要這樣嗎?

 

我問那些在我無情引導下,紅著眼說話的朋友;我也問在她無意宣洩下,悶著自我投射的本能衝動,卻情殤無法自主的自己,「可以不要這樣嗎?

 

可以吧。

 

轉頭窗外,一群綠繡眼喧囂聒噪地來去,新竹近郊的山,油桐花飄落的身影不遜於北方高山的櫻花,只是樸實誠懇、不願用哀傷來詮釋美麗,而天空,仍是陽光下的五彩雲朵靜靜挪移。

 

我們都知道,故事已經結束,已經說完了。那就,微笑期待另一個不同的開始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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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那是你最為熟悉的一個孩子,最貼近的一個孩子。倔強、敏感、無助,而且拉著你的衣角不放,你已經習慣這樣的拖累而牽絆,也為這個孩子的存在感覺無奈和疲累,你為這個現實的世界中所有的外務繁忙,你也在大多數的時候忍心無視於這個孩子的存在。   在夜深的時候,你偶爾會聽到這孩子低聲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