悄立市橋人未識,一星如月看多時。〈清‧黃景仁〉
非常喜歡這首詩後面這兩句的意境。
沒有人認識我,橋下流水靜靜流過,並沒有對自己的那段過去激情,蕩漾起什麼樣同頻水花。人群來來去去,兩旁的鬧市中歡樂、喧鬧,自己的心中卻依然冷清、寂寥。我站在那橋上,看著遠處的一顆星星,千江水月,這顆星就當做是明月吧,看著看著,也就在那兒呆立了很久很久。
一星如月,我中學時崇敬的作家陳之藩先生的一本小小的散文集,就叫做《一星如月》。他自己在他這本書的序文中,從電學的祖師爺法拉第的一封「誠懇地可憐、坦白地可笑」的求婚信開始,到最後用他自嘲「我任性地來、也就任性地去了」結尾。陳之藩畢竟沒有交代,他在香港繁雜的八零年代,他曾經站在哪個車水馬龍的天橋上,回想與胡適之的往來過程,看著的是稀疏夜空中哪顆星,讓這位理工出身卻以散文知名的作家,任性地「一星如月看多時」。
而我,讀了一些書,遇見了一些人,在現在竟然又開始恣意妄為地,把美麗螢光星火當作明月,無法轉頭,心痛地凝眼多時不去。
在身心靈課程的授課與推廣的機緣中,有幸和幾位在生活中挫敗又重生的朋友深談。每一個過程都如此驚心動魄,讓人無法不隨之湧起莫名的傷感情緒。當我告訴他們楞嚴經中,「淨極光通達,寂照含虛空。卻來觀世間,猶如夢中事,摩登伽在夢,誰能留汝形?」的時候,我,何嘗不是「悄立市橋人未識,一星如月看多時」的無言心情?
人生如夢,一切都是一場終究會落幕的戲。
戲中淒美動人的女主角哭泣,有若梨花帶雨,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,我不會衝上舞台制止,告訴她,你在演戲啊,別這麼入戲好嗎。我只能默默無語,給一個最誠摯的慈悲祈禱。當戲落幕,戲子們轉到另一個甚麼樣的場景,或喜怒哀樂、悲歡離合、生老病死,如果有幸,我依然在舞台下沒有燈光的角落,繼續給一個又一個輪迴不斷的故事演出,我最豐富的情感祝福。
奇蹟課程裡的一句話,已經忘了確實的文字怎麼說的,但大約知道那個意思: 聖靈不會批判、不會干涉,只會在一旁默默地看著、守護,等你從夢中清醒。我是還在三維度中作著我自己的夢的人,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後,我也可以成為聖靈的化身,在親愛的家人背後默默守候,但是此時,我只能用最有限的生命力量,給每一個幸福的故事最溫暖的、最深切的愛。
「悄立市橋人未識,一星如月看多時」,我一個任性、無可言喻的生命記錄,寫在這裡。
有情人照見有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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